每一个失踪儿童背后,都是撕心裂肺的家庭悲剧。
被阴霾笼罩的父母,用脚步丈量希望与失望的距离。
幸好,一束光能到达的地方,是无穷无尽的。
正如一位寻亲者所说,总有一个明天会积雪尽消,总有一个夜晚会灯火通明,到那个时候,我们抬头一看,只见每个人手里都举着火把。
083089,一串数字组成的编号,平平无奇。在无穷的数字排列组合中,很难被人记住。
只是这串数字,几乎耗光了谢岳的前半生。3月14日,在公安局,53岁的谢岳24年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子。
儿子丢了24年,谢岳找了24年。
26岁的谢浩南,1998年11月26日出生,2001年1月14日失踪。2025年3月14日,他回家了。
数百万张印有他儿时照片、编号083089的寻亲车贴,此刻,终于能被覆上一张新的红色心形贴纸,上面写着——“已经找到”。
一个家庭的命运就此改变,而等待这种幸运降临的家庭还有很多。
2020年,来自河南洛阳的马水峰发起一项名为“万车寻亲”的公益行动,将印有失踪儿童照片和信息的寻亲贴纸贴于车身,“拉”着“他们”跑遍大街小巷。
5年间,来自全国各地的3.8万余辆车加入其中,有卡车、房车,也有私家车、出租车,还有外卖骑手的电动车。这项公益行动,很快得到来自公安等部门的支持,由个人之举上升为共同行动。
截至2025年3月底,“万车寻亲”公益行动已协助公安机关帮助167个寻亲家庭走向团圆。
这意味着,更多像谢岳和谢浩南这样的寻亲家庭,命运得以改变。他们结束颠沛流离的寻亲生活,告别漫长煎熬的分分秒秒,循着光的方向,找到了回家的路。
“泪早就流干了”
听到那几个字前,曾庆娇像往常一样,在广东一家建筑工地打扫卫生。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DNA比对成功,你女儿找到了!”
手中的清洁工具滑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电话里,警察的声音忽远忽近,似乎隔着千山万水。
曾庆娇望向工地上那辆贴满照片的卡车——褪色的车贴上,3岁女儿的笑容正被烈日晒得发白。滚烫的泪砸在手机屏幕上,曾庆娇放声大哭,“27 年了”。
1994年10月8日,在湖南湘潭一间书店里,年仅3岁的陈贵萍被一名陌生男子带走。曾庆娇和家人找遍湘潭的街头巷尾,女儿音讯全无。
又是一个焦灼的夜晚。近乎崩溃的曾庆娇,做了一个看似突然的决定——骑上一辆车,载着一床棉被,踏上漫漫寻亲路。
每到一个地方,她都四处向人打听女儿的线索。
27年间,曾庆娇跑坏了4辆摩托车,足迹纵横跨越江西、广东、四川、重庆等地,甚至远赴泰国。
她的双脚,踩在地上只有方寸大小。而她的行程累计超过60万公里,可绕地球赤道转至少15圈。
寻女路上,她耗尽所有积蓄,还背上了20多万元的外债。
一个个漫长冬夜,她在桥洞里铺上塑料膜、盖上棉衣,煎熬着睡去。
曾庆娇曾多次收到疑似女儿的消息,每一次都是满怀希望而去,失望而归。甚至有人以虚假寻亲线索为诱饵索要报酬,她宁愿承受经济损失和情感折磨,也不敢错过任何信息——这种“宁可信其有”的执念,已将理性判断挤压到生存本能的边缘。
也许她更怕的是,连骗子都不骗她了。
2020年秋,曾庆娇加入“万车寻亲”公益行动。她女儿的照片和信息被印在了无数车辆上,像她一样,跑遍大江南北。
命运的转折总是在不经意间到来。在西安,一名广东游客拍下爱心车辆的照片并分享到社交媒体,一位网友提供了关键线索。
经公安机关调查核实,最终确认陈贵萍被拐到了广东潮州,那个曾庆娇找寻过多次的地方。
2021年6月10日,随着“万车寻亲”志愿者的房车缓缓驶入社区,57岁的曾庆娇被人群簇拥着,局促地搓着双手,鬓角青丝已成白发,腰身也不再挺拔。
车门缓缓打开,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映入眼帘。
曾庆娇心跳加速,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相拥的那一刻,没有嚎啕,没有晕厥,这位母亲反复摩挲着女儿的脸,“找了27年,泪早就流干了”。
尽管远隔27年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但陈贵萍发觉,血脉相连的感觉异常真实。
这次重逢,成为母女二人新生活的起点。陈贵萍回到老家湘潭与母亲共同生活,曾庆娇则将家中恢复成女儿3岁时的模样。
她说,“我要再陪女儿长大一次”。
从甘孜州出发
雷泽宽站在桥边,皱纹深深浅浅地刻在他的脸上。
他低头盯着手中那张已经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孩子笑得天真无邪。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风吹过,照片一角轻轻颤动。他紧紧攥着照片的手指关节,因太用力而发白。
这是电影《失孤》中的一个片段,刘德华饰演的主人公雷泽宽骑行数十万公里,风餐露宿、艰难寻子。这个场景,刺痛了无数观众的心。
“也像一根刺扎进了我的心里。”马水峰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2016年某天,马水峰在网上无意间浏览到一则寻子信息。这则信息寻找的是一个名叫石晓玉的女孩,失踪时还不到3岁。
“我家闺女和她年龄差不多大,不敢想她的父母会是怎样的心情。”从这天起,马水峰开始主动联系寻亲家长,建立微信群、印发寻亲服,力所能及地为他们提供帮助。
“他就是爱瞎折腾,也不嫌累。”按照周围好友的说法,马水峰是个少见的“拧巴人”,如果没有参与寻亲公益行动,他的日子会比现在“滋润”得多。
早在十几年前,在山西太原、河南南阳一些建筑工地担任劳务公司负责人的马水峰几经打拼,已在一定程度上实现财富自由。2019年,生性洒脱的他买来一辆房车,工作之余穿梭全国各地旅游,引得不少朋友羡慕。
2019年8月底,马水峰经川藏北线前往珠穆朗玛峰自驾游,行至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理塘县附近时,偶遇了两个窘迫的男人。
他们背着行李和被褥,蹲在路边啃馒头,就着刺骨的冰川水。在海拔数千米的雪山上,两人的脸和嘴唇被冻得发紫,鞋子因长期行走破旧不堪,两三根脚趾隐约可见。
单薄泛黑的衣服上,孩子的照片异常醒目。
原来,这是两位寻子的父亲。他们是甘孜州周边地区的居民,在寻子途中相遇。
马水峰立刻拿来储存的食物,并决定载他们一程。车内,两位父亲含泪诉说着3年来走南闯北、跨越十几个城市的寻亲历程。碰到马水峰的数月前,他们听说川藏北线公路沿线村落或有乞讨儿童的消息,于是徒步赶来,将餐费与车费尽数省下。
他们有时也会觉得,路啊,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就像孙海洋的女儿孙悦在《回家:14年又57天》一书中写到的,“这个城市里有那么多十字路口,那么多方向,方向之外又延伸出无数的方向。出了这个城市,还有那么多个大大小小的城市,那么多高山、河流、田野,那么多我闻所未闻的遥远村落”。
……
这次偶遇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马水峰脑海中诞生。
“车子在各地跑来跑去,跟流动的‘信息站’一样,比人显眼多了!要是能带着这些孩子的照片跑遍全国,说不定能发现些有用的线索呢?”
不久后,马水峰将这辆不大的房车从头到尾、从上到下贴满失踪儿童的照片和信息,北上南下,一路辗转。
白天,车轮在公路上飞驰,载着寻亲家庭的希望;夜晚,疲惫的鼾声响起,车身上的照片,在月色中泛着微光。
5年间,马水峰的房车驶过20多个城市,行程突破20万公里。
“这娃娃我见过”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越来越多的人赶来了,车也一辆接着一辆多起来了。
3月24日,一位私家车主特意绕道至河南南阳,让马水峰为自己的爱车贴上寻亲车贴。
喷水、擦拭、张贴、刮平……马水峰手持特制刮板,小心翼翼地将几张寻亲贴纸粘贴在车门与车尾附近——
这是经过反复验证的 “黄金位置”:既不会影响驾驶员的视线,保障行车安全,又能最大限度地让贴纸暴露在公众视野中。
粘贴时,马水峰仔细抚平贴纸的每一个边角,确保平整、牢固。贴纸上,“杜后琪”三个字尤为熟悉——这个男孩失踪于2011年,照片已随房车走过数十万公里。
5年来,这样的场景在加油站、物流园区、高速服务区反复上演。
外卖骑手将启事贴在电动车尾箱,网约车司机把寻亲照片贴在车尾,私家车主要走一沓车贴四处分发。在拥有43.2万粉丝的“@万车寻亲 马水峰”账号评论区,留言一条接着一条:
@老兵不老:“我是开广告公司的,平时有很多边角料可以用来做车贴。希望能帮上忙!”
@满目星辰:“我的是小车可以贴4张,怎么领,愿意邮费自理。”
@在路上:“我一年开着货车在全国来回跑,说不定会有点线索。”
……
截至今年3月底,38759辆车加入“万车寻亲”公益行动,其中卡车占比约60%,私家车占比约30%,还有房车、出租车、外卖骑手的电动车,等等。
数据在寂静中奔涌。据河南南阳警方估算,一辆贴满寻亲信息的卡车,可触达50万人次视线,3.8万余辆车单日可覆盖约800万公里——足够绕地球赤道200圈。
“‘万车寻亲’是一场‘场景化触发行动’。”河南省社会科学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副研究员刘兰兰认为,车辆流动性强、覆盖范围广,且在高速公路、物流园区等特定场景中,司机、旅客、工作人员往往处于信息接收敏感期,更容易留意到异常线索。
“心理学研究显示,视觉信息记忆留存率比文字高 65%。‘车贴’这一简单有效的方式,将原本冰冷的失踪信息转化为具象的人脸冲击,形成独特的情感动员机制。”刘兰兰说。
一束光能到达的地方,是无穷无尽的。
2023 年5月的一天,河南安阳的货车司机王志刚在青海某服务区加油时注意到,车旁一位老人正紧紧盯着车身上的寻亲照片。
突然,老人惊呼:“这娃娃我见过!”
王志刚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一条重要线索。后经警方核实,老人见过的孩子,正是失踪5年的湖南被拐儿童小杰。
“我跑车是为了谋生,但现在觉得,车轮上驮着的,也许就是一个家庭的幸福。”王志刚感慨。
自那之后,王志刚不仅自己贴,还鼓励同行的卡友贴。不大的驾驶室里常年摞着一沓厚厚的车贴,谁感兴趣、有意愿,他就赶紧拿出来,让人拿去贴车上。
“分内的事”
2025年2月11日,农历正月十四,河南南阳。
马水峰的房车难得没有奔波在路上,而是在河南省南阳市公安局对面的空地上驻扎了一个星期。
7天前,农历正月初七,马水峰从老家洛阳出发直奔南阳。他要赶在春节后首个工作日,见到南阳市公安局民警肖振宇。
两人的交集始于另一个寻亲故事。
2022年1月10日,河南开封37岁的杨登峰,找到马水峰求助。这个初中辍学、辗转多省打工寻亲的男子,给出3个模糊线索:
亲生父母爱吃“麻食”;把“我”念作“饿”(音);家乡的模糊发音。
因为妻子是西安人,马水峰发现“饿”(音)听着像是陕西方言。他隐约有了思路,但陕西这么大,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电话在不久后接通肖振宇。
“能帮杨登峰找家人吗?”
“分内的事。”
犯罪侦查支队办公室,肖振宇放下案卷。DNA采样、数据比对、跨省协查——同年2月15日,陕西省咸阳市永乐镇一对夫妇的血样与杨登峰匹配成功。
认亲仪式现场,杨登峰攥住马水峰和肖振宇的手,30多年的漂泊化作两行热泪。
时间回到2025年2月11日。
南阳市公安局里,寻亲电话一通接着一通,肖振宇左手握着发烫的手机,右手不停敲击键盘。身后的椅子上,锦旗堆成一座小山——每面旗背后,都意味着一次寻亲成功,都藏着一个家庭的半生离合。
作为南阳市公安局犯罪侦查支队的一名民警,自2017年起,肖振宇在本职工作之余开展公益寻亲。依托“南阳微警局”平台,肖振宇寻亲工作室成立。民警利用互联网和刑事技术,为全国离散家庭提供公益寻亲服务。
8年,2000多个日夜。
寻亲工作室的数据库滚动着数亿条线索:乡音、食物、地标,等等。民警将科技手段和传统侦查方法结合,利用大数据研判比对,已帮助2000多个家庭团圆,成功案例遍及全国32个省份以及美国、越南等10多个国家。
“马水峰和志愿者们做的是实实在在的好事。”肖振宇说,“万车寻亲”公益行动是一个收集寻亲信息的好切入口,能调动更多民众参与到寻亲队伍中来。
引擎再度轰鸣。西安、洛阳、太原、南阳、郑州……马水峰和肖振宇马不停蹄,紧锣密鼓地推进寻亲公益行动。
有人问,何苦呢?
这对警民搭档相顾一笑,并不多言。
后视镜里,贴满寻亲照片的车辆,匆匆穿过秦岭,驶向远方。
“他为99个孩子的回归鼓了掌”
这天,马水峰的房车停在了连霍高速出口旁。不远处,“万车寻亲公益发起基地”的牌子十分醒目。钥匙插在门锁上——至今,这里已接待40多位寻亲家长留宿。
推开门,锦旗层层叠叠挂了半面墙,这也只是一小部分。墙角堆着成箱未拆封的车贴,有的是企业刚捐赠的,有的是打包好准备邮寄的,还有的是准备在高速服务区、物流园区宣传张贴的。
“我本身就是一位母亲,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南阳市桦林视力健康科技有限公司负责人叶静,已和马水峰成为老友。
2024年,她作为爱心企业代表之一,特地安排司机和车辆,载着寻亲的孩子在四川南充及云南红河两地与亲人重逢,并分批次捐赠超过10万张的寻亲车贴。
“我是一名退伍军人,和妻子看到‘万车寻亲’的事迹后,既感动又心痛,只想赶紧出一分力。”河南郑航广告制作有限公司负责人高鹏飞,也曾多次参与寻亲公益行动。
“空间大、租金便宜,又临近高速口,方便寻亲家长们快速找到。”马水峰说,公益基地设有3间宿舍,厨房、淋浴间、卫生间等一应俱全。
“钥匙一般就插在门上,或者放在门口的脚垫下,大门上还贴有我的电话号码,所有物品免费供寻亲者使用,希望能为他们提供一个临时避风港。”
基地现有3名长期志愿者,负责收取邮寄寻亲车贴、搜集寻亲信息、对接寻亲家庭等工作。马水峰每月会给志愿者发放2000~3000元的生活补助。
志愿者杨佳一的本职工作是销售培训讲师,工作之余,她把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寻亲志愿服务上。“除了帮别人,我也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是我的根。”
身份证年龄为37岁的杨佳一,至今未找到亲生父母。和她一样渴盼团圆的寻亲者,还有很多。
作为电影《亲爱的》原型中唯一还未找到孩子的父亲,杜小华在寻子的14年里,生活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唯一的目标就是找回自己的儿子杜后琪。
杜小华记得,自己第一次把儿子的照片贴到爱心车辆上时,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在漫长的寻亲岁月里,他亲手将儿子的照片贴过上千辆车。
2022年,根据“万车寻亲”志愿者提供的线索,杜小华和另一名寻亲者前往河北一个小村庄。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乔装打扮成租房建厂的商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村里的一举一动,潜伏了整整18天。
他没有找到自己的儿子,但协助警方成功解救两名被拐儿童。
“找到别人的孩子,就离我的孩子更近一步。”杜小华这么说。
可也有人说,“他为99个孩子的回归鼓了掌,却没有等到一句爸爸”。
未抵达的家书
“你们贴的照片是我!我现在生活得很好,为什么要揭我的伤疤?”
某个暴雨夜,马水峰接到一通电话,听筒那边是愤怒的咆哮和指责。
雨水正冲刷着车贴上那张青涩的脸。最终,马水峰在数据库中删去了那张照片,并在照片旁加了一行小字:“这棵小树已找到自己的森林,此页存档。”
为避免争议,志愿者团队在筛选失踪儿童照片时采取严格审核机制:只使用公安机关备案且家属同意的照片,确保公开寻亲信息的合法性及合理性。
一旦孩子被找到,志愿者会立即在车贴上覆盖“已经找到”标识,并从数据库中删去信息,尽可能减少对孩子后续生活的影响。
“你就是一个骗子,借着公益的名头敛财而已!”
“你炒作是为了出名吗?”
“滚出我们XX!”
……
误解、质疑、威胁……5年来,马水峰和志愿者们已经习以为常。“我干的是正义的事,走的是光明大道,有啥可怕的?”
但为保障人身安全,志愿者团队有一套完善的安全培训制度,也明确强调“只传递信息,不介入调查”。
“所有线索都会直接移交警方,由专业的执法人员进行处理和甄别。我们作为一个民间公益组织,最重要的是收集信息,这样也能避免给公安机关惹出其他麻烦。”马水峰说。
随着加入“万车寻亲”公益行动的爱心车辆越来越多,贴纸需求量激增。原本稳定的贴纸供应出现了缺口,志愿者们也为后续的工作感到担忧。
马水峰掰着手指算起成本,“大车贴纸”尺寸为 0.4m×0.9m,每张含5名儿童信息,市场价约13元/㎡,一辆卡车能贴20张左右;“小车贴纸”尺寸为 0.3m×0.4m,每张含3名儿童信息,市场价约13元/㎡,私家车可贴20 张。仅贴纸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有时,马水峰会愁得整夜睡不着,“把一件你认为对的善事持续做下去并且干好,真的不容易”。
不少人劝他接受企业捐款,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一旦涉及资金,信任就可能崩塌”。
马水峰说,“万车寻亲”公益行动遵循“零资金原则”,志愿者团队不接受任何现金捐赠,但社会爱心企业和人士可以直接捐赠贴纸,这也是团队唯一接受的捐赠形式。
“车贴仅仅是一张纸吗?”
“那关系到千千万万个孩子的命运。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停。”马水峰说。
是啊,这些贴纸,会随着车身颠簸、风侵雨打而卷边、褪色,但总有人小心地抚平它们,像在修复一封被泪水打湿的家书。
(本版照片均为本报记者余嘉熙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