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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书不可只在书斋里创作

◆华 波

研读中国古代书论,一个现象耐人寻味:历代草书大家如张旭、怀素、黄庭坚等,顿悟笔法的关键节点,鲜见于对某家某帖的临摹,却多与跌宕人生、壮游山河、际遇交游紧密相连。这些让后世心驰神往的记载,实则暗藏草书与宇宙、与世界、与人类生活的密钥:宴饮的酣畅、山水的雄浑、命运的浮沉,皆可成为草书笔墨通神入妙的指路明灯。若将草书创作困于书斋,无异于斩断其与天地精神的链接与纽带。

走进生活

草书创作的源头活水

历代草书大家,如张旭观公孙大娘舞剑器,“自此草书长进,豪荡感激”;黄庭坚见“长年荡桨,群丁拔棹”而悟笔法真意。他们的草书“似得江山之助”,绝非书斋中的笔墨游戏,而是将具象的生命体验,转化为抽象的笔墨语言和线条艺术。

2021年盛夏,笔者在安徽泾县宣纸作坊目睹捞纸师傅赤膊劳作。45℃高温的厂房中,纸浆在竹帘上起伏,水痕如草书线条般流动。师傅坦言:“一张好纸,需经108道工序,正如草书一笔,积攒了书家几十年的功力。”对宣纸制作古法传承的敬畏,要求我在创作草书作品时,对纸性要了如指掌,下笔动作要精准,切不可辜负任何一张来之不易的手工宣纸,才能更加深刻体会草书创作“戴着镣铐跳舞”的含义。

更值得深思的,是草书与生活、生命的相互砥砺。傅山“宁拙毋巧,宁丑毋媚”的率真,徐渭“笔底明珠无处卖”的孤愤,都以草书为生命困境的突围之径。当代书家如枯坐书斋,便难悟此境。

走进情感

草书创作的澎湃动力

草书具备丰富的情感承载功能。韩愈在《送高闲上人序》中直言:“往时张旭善草书……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如果我们创作大草作品只是独守书斋,自我设计、自我陶醉,草书的情感积累、情感迸发是极度欠缺的。

近年来,我数次去宜兴丁蜀,和当地紫砂工艺师合作写壶并深入交流。一位工艺大师曾言:“壶如字,须有筋骨,亦需气韵。”一语道破艺术相通之妙。紫砂与书法的跨界对话,成为我创作草书自作诗《宜兴写壶》的动力源泉,此作也有幸入选全国第十三届书法篆刻展进京展。

当代草书创作常陷入情感空洞的困境。炫技竞技之风盛行,笔墨沦为追求视觉冲击的符号,张旭曾借醉后癫狂直抒胸臆的赤子之心,如今却被程式化的“狂草”模仿秀所取代。如草书仅存形式之狂,而无情感之真,岂非舍本逐末?只有回归“书为心画”的本真,深入书家丰富的内心世界,草书创作方能重获澎湃动力。

走进自然

草书创作的天地之境

草书的开放性不仅体现于对传统笔法的继承,更在于其与天地万象的映射暗合。怀素观“夏云奇峰,因风变化”而得草书之妙,黄庭坚“观长年荡桨,群丁拔棹”而得草书之态,雷简夫“闻江瀑涨声,想其翻驶掀磕,高下奔逐之状”而得草书之势。自然之律动,始终是草书创作的灵感源泉。

草书不是书斋里的法帖,不是展馆里的展品,而是流动的生命。书家需以双脚丈量山河,用双手触摸生活,在宣纸的呼吸、紫砂的膨胀收缩、人生的起伏中,寻找笔墨的精髓。草书创作的本质,是将对生活、对自然的感悟体验,融入“真善美”的情感,升华为属于书家自己独特的笔墨风格和语言。今日之草书创作,更需走出书斋,走进生活、情感与自然的交响中,书写属于这个时代的“狂狷与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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