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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黑黑当“妈妈”

  李明新

  虽然我是黑黑的“妈妈”,但黑黑从小黑到大黑再到老黑,也不知道我是谁——它住在救助站里,这七年,一直是我助养它。

  七年前,我居住的小区周边拆迁,原住民搬走时不负责任地遗弃了一些宠物,我就是在那时候认识黑黑的。黑黑是一只雌性中华田园犬,全身黑亮,眼神桀骜不驯,脖子上还戴着一个绿色的绳套。在失去家园、正学习从垃圾桶里找食物的狗群中,它威风凛凛,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一位常来投喂的大姐告诉我,黑黑是只“抛弃了主人”的流浪狗,比人还倔强。

  原来,黑黑是“独生女”,在主人把一只体形硕大的大白狗领回家后,就变得郁郁寡欢。到最后,它竟戴着主人给它制作的绿色绳套,离家出走。

  那个绳套,似乎就是黑黑的王冠,一众流浪狗对它很顺从。平日里,只要有陌生人走过来,黑黑立马支棱起双耳,发出呜呜的声音,冲到最前面;对不怀好意的人,它会威严地吼几声,似乎在说虽然我们的身份变了,但尊严犹在:“我是这里的老大,有事儿冲我来!”当然,作为“群主”的它,也有霸道的一面——如果它没吃饱,别的狗不敢上前争食;如果它在前面站着,别的狗不敢站在它旁边。

  隔三岔五,家里有些剩饭,我会去投喂它们一下,但黑黑与我不是很熟,对我保持警惕。那个夏天的傍晚,我照例带着剩饭和狗粮去投喂,刚放下装食物的袋子,就感觉有点不对劲:黑黑去哪儿了?我下意识地喊了句“黑黑”,从路外的黄杨树下,传出轻微的呜咽。循声而去,只见黑黑蜷缩在地上,左前腿的膝盖处折断了,骨头外露;虽然它的眼神像受委屈的孩子,依旧保持警惕,不让陌生人靠近。

  我有点不知所措,恍惚了一会儿,待缓过神来,赶忙回家用一次性纸碗装了水,拿了些食物,又跑到黄杨树下。断腿的黑黑不能站立,我壮着胆子,慢慢靠近,这才发现它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泪水。或许黑黑明白了我的善意,我便把水碗和食物送到它嘴边,它不用站立就可以吃到。

  我是个不彻底的善人,好像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些。接下来的几天,我没见到黑黑,不禁自责、惭愧,因为我在一个生命最需要救治的时候,没有竭尽全力。黑黑的泪眼每天在我心里摇晃,晃得我心痛。此后半年,几乎每天我都从狗群生活的地方经过,失去头领的庇护,它们零零散散,毫无战斗力。

  一天,我又发现黑黑的踪迹。起初,我都不敢相信那是黑黑,但身形和奔跑的姿态是骗不了人的;只不过黑黑的眼神变了,清澈许多。后来我才得知,那位常来投喂的大姐半年前把黑黑带回家,用两块木板给它的左前腿做了复位,她没想到黑黑的自愈能力这么强,很快就能跑能跳了。我问她为什么不收留黑黑,她说:“黑黑不能动的时候还好,能走路后,就总惦记着往外跑,思来想去,还是给它自由吧。”

  没过多久,拆迁区开始平整土地,狗群随即面临生存难题,如果有人收留的话,它们就能活下来。邻居郑姐是个热心人,她联系了收留流浪狗的小院儿,还力所能及地认养了几只狗。虽然我是个不彻底的善人,得知此事后,还是决定每月拿出一点钱,用来助养黑黑。我很欣赏它“狗之所以为狗”的特立独行。

  没有人知道黑黑的确切年龄,这也是我一直称它“黑黑”的原因。七年了,黑黑在救助站里诞下三个子女,现在的它显得老态龙钟,但我对它的欣赏从未改变。尽管它不知道我是谁,我会对它负责到底,因为这个世界不仅属于人类,也是属于所有生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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