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内蒙古日报

◎布日古德

　　当下自由诗看似好写，运用现代化高科技手段，敲敲回车，搞搞分行，省去标点，句子参差不一，就认为是一首诗了。其实不然。一首好诗、一组好诗首先要具备诗的基本要素。那就是诗歌要有意境，要有意境表达的基础，主张较为新颖的意境元素。其次是要有最起码的文本架构，必须通过一定的艺术表现手法，强化修辞、炼句、炼题，在诗人的主观意志下，通过软着陆，或者硬着陆的表现气质，强调诗人的主观、主体、主题意识论。　　

　　一首诗，或一组诗的主观意识强化，主题主张的抒情表达，主体文本的架构运行，行文呼应，人诗互动都要通盘考虑周全。一般情况下，一些诗人是先有灵感，后有文字。这期间，一般情况下，没有人先是考虑炼题、炼句的，当然也就谈不上诗歌的主观、主体、主题意识论了。

　　诗人张晓雪在她的诗集《石壁与野花》中，一直是通过每一首诗来主张诗歌的主体、主题意识。这并非是诗人的文字技术手段，而是在她的生活意象元素提取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她的诗歌观点主张。例如她的一首诗《蚂蚁》。诗歌主题是“它素来不做冒险之事”。它的主体情感运营是一个动词“爬”。这个动词很符合蚂蚁的身份。“爬青藤、爬奇石，爬出砖头瓦砾”这一个爬的结果呢？“爬青藤，院落冷寂”“爬奇石，白云归去”“爬出砖头瓦砾，在大地震中侧身倾斜的那一刻”。这一系列的蚂蚁动作，则是诗人很巧妙的诗歌主张，诗歌主题意识的情感抒发表达。李云雷在“人民文学的传统在当代”一文中说“网络文学重视的是文学的消遣、娱乐、游戏功能，并将之推向了极致，而不再注重文学的教化、启迪、审美等功能。这极大地改变了文学的定位与整体格局。网络文学的盛行催生了穿越、玄幻、盗墓等不同的类型文学，并形成了一整套成熟的商业模式。”而当下的自由诗则一直坚守着阵地，无论是长诗还是短诗。商业化的网络文学暂时不需要“诗歌”，或者永远。

　　诗人张晓雪在她的诗歌《梧桐树》里主题、主体意识论是非常明显的。“几分坚定，秋风将如意湖/吹成了镜子/澄明之物不接纳附和的掌声//几分旷凉，爱意在心头决堤，猝不及防的言辞，需另起一行。”这是你用一万个AI技术手段也写不出的气质非凡、钙质钢化的诗句。

　　正常情况下，一位成熟的诗人多是思想者。他能够通过自己的大脑驯熟自己的思想反应过程，把普众的哲思情绪通过新颖的意象元素、抒情表达，以精美绝伦的文字传递给粉丝儿、读者。这样的诗歌一是慈祥亲切，有生活；二是文字深邃，有高度；三是精神向远，情感表达有韵味儿。像艾米丽·狄金森的诗《但愿我是你的夏季》：“但愿我是你的，夏季，/当夏季的日子插翅飞去！我依旧是你耳边的音乐，当夜莺和黄鹂精疲力竭！//为你开花，逃出墓地，让我的花开成行列！请采撷我吧，秋牡丹——，你的花，永远是你的！”狄金森的这首诗是她众多诗歌中人诗互证、情感互动、情绪表达最为典型的一首。从这首诗里不难看出狄金森的诗歌主题的主体意识论是锋芒毕露的。

　　目前，有很多诗作者总在强调小我的炫耀意识。一是在“作者简介”上，故意以过多的文字强化小我为“大我”；二是在文字上“钢化”自己。以敲回车、叙事论为技术手段，写诗。实质上这就是非诗、伪诗的悲哀。一首诗或一组诗，一位成熟的大家，从不注重简介，三言两语的更具备了虚怀若谷的诗人、学者风范。一首诗，如果不去研究标题、行文、主体和主题，不会成功，也不可能是一首、一组好诗。诗人龚学敏在他的诗集《经济舱》里写钟声，有这样一个句子特别惊人：“比如除夕，钟声里藏了一年的刀，把凉透了的人世，捅得体无完肤。”“雪花，像是被剁碎了的莲花白，洒落下来，在雪地里说出的大白话，异常清醒”（《雪地》）。“俗世中的白鹭，被凉风一刀，再繁华的秋天，满是死亡的笔画”（《出伏》）。龚学敏的这些诗句，一是来自生活，他升华了生活最为普遍、最具本质、最让人恐惧的一部分；二是突破了小我意识，以优美的文字，情感维度饱满的表达，让一首首自由诗鲜活得具备了排它的灵性。龚学敏之所以是龚学敏，是因为他的诗歌小巧经典，具备了九寨沟的灵性。也就是说他的诗歌主题、主体意识是第一位的。他在人诗互动中找到了自己的站位。诗人牧之长于抒情诗。他的诗集《盘江魂》在主题先行、主题鲜明、主观意识的把控上更为突出。像他的长诗《与南北盘江融为一体》《在高原，阅读故乡》《高速路，在南北盘江逶迤》《赛里木湖，赛里木湖》等等，都是在故乡找到了颂歌式的意境、意象元素，为家乡的抒情主题搭建了一个亲情的大舞台。

　　自由诗一般情况下，是在注意诗歌自己循规蹈矩的规律，通过完美的艺术形象，精美新颖的架构造型达到情感抒情的目的。诗人张晓雪的诗能够通过生活中很普遍的以小见大让每一首诗的主题意境鲜明，主体抒情意识个性，主观表达意识目标明确，使之达到授业解惑、启迪、教化、审美的功效与作用。像她的《鸽子》《竹子》《百合花》等等，都在主题炼制的制高点上，给读者留下启迪、思索、审美、教化的空间，从而完成了一个艺术手段的娴熟流程。诗歌以小见大，并不影响题材的意象精选，也不影响拓宽意境的空间，恰恰是在保证主题先行论的前提下，用最为洗炼的文字，最贴切的修辞手法，抵达一个情感饱满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