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团结报

　　□ 华 强

　　孙中山既是旧秩序的“破坏者”，也是新秩序的“建设者”；孙中山既是一个革命家，也是一个经济家。孙中山所说和平的社会革命就是发展实业，让中国从传统的农业国发展成为现代工业国。

　　孙中山不屈不挠的革命精神众所周知。在破坏一个旧世界以后，孙中山立志创造一个新世界。孙中山期盼中国成为“世界上顶富强的国家”“世界上顶安乐的国家”，中国人民成为“世界上顶享幸福的人民”。实现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是孙中山的夙愿，也是近代以来中国人民的夙愿。“振兴中华”口号体现了孙中山爱国爱民的精神、天下为公的精神和平等博爱的精神。

　　为了让中国成为“世界上顶富强的国家”，孙中山撰写《建国方略》，提出《实业计划》，构想中国建造16万公里铁路、修建160万公里公路、建筑三峡大坝、兴建世界水平的海港，同时发展农业、制造业、矿业等等。为了实现自己勾画的蓝图，孙中山开始了从理论到实践的运作。然而，孙中山的创业之路困难重重，中国缺少资金和技术。在美国游历多年的孙中山寄希望于美国等西方列强，却屡遭碰壁。孙中山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体现了孙中山愈挫愈奋的革命精神和与时俱进的进取精神。

　　实业思想的萌发

　　清政府在甲午战争中完败，深深刺痛了中国有良心、有觉悟的知识分子，他们纷纷为恶病缠身的旧中国开出济世良方：王韬提出“持商为国本”，郑观应主张“商战”，薛福成希望振兴商务，康有为、梁启超萌发学习日本明治维新救中国。

　　1894年初，孙中山在广东撰写了《上李傅相书》，后世称《上李鸿章书》。孙中山说：“窃尝深维欧洲富强之本，不尽在于船坚炮利、垒固兵强，而在于人能尽其才，地能尽其利，物能尽其用，货能畅其流，此四事者，富强之大经，治国之大本也。我国家欲恢扩宏图，勤求远略，仿行西法以筹自强，而不急于此四者，徒惟坚船利炮之是务，是舍本而图末也。”孙中山的远见卓识，李鸿章却不屑一顾。孙中山上书失败，决心以革命手段推翻清政府，于1894年成立了革命团体兴中会。

　　孙中山在《民报》发刊词中提出“民族、民权、民生”三民主义，其中民生主义包含了发展实业的内容。孙中山认为，只有通过发展实业，才能解决中国的贫富差距和社会问题。他说，“中国乃极贫之国，非振兴实业不能救贫”。孙中山实业救国思想是民生主义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反映了他对近代中国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深刻思考，为近代中国提供了经济发展的重要理论，为后世实现现代化奠定了思想基础。

　　孙中山担任临时大总统后，积极推动实业政策的制定和实施，陆续颁布了《暂行工艺品奖励章程》《公司条例》等一系列鼓励工商业发展的法令。1912年4月1日，孙中山正式解除临时大总统职务。孙中山辞职后，声明“十年内不问政治”，以在野身份从事实业活动，提出了一系列实业主张。4月4日，孙中山答《文汇报》记者问，他说：“政治革命今已告成，余更拟发起一更巨大之社会革命，此社会革命之事业不用兵力而用和平办法”。孙中山所说和平的社会革命就是发展实业，让中国从农业国发展成为工业国。

　　风云变幻的中国社会没有给孙中山实现理想的机会，1913年的“二次革命”打断了孙中山发展实业的进程。孙中山实业计划受挫，不得不将活动重心从实业和建设再度转向革命。1917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接近尾声，孙中山预感和平建设年代即将来临，于是未雨绸缪考虑国家建设问题。1918年至1919年，孙中山写成《知难行易的学问》《实业计划》两本书。他以《建国方略》为书名推向社会，引起巨大反响。《建国方略》问世，标志孙中山实业思想臻于成熟。孙中山实业救国思想包括实行开放主义、引进外资、发展先进生产力，最终实现国家工业化。

　　“铁路兴国”的战略思想

　　中国人发展经济的传统思想是要想富，先修路。在《实业计划》中，孙中山特别重视发展交通运输，提出“铁路兴国”的战略思想。孙中山强调必须优先发展交通运输，提出“交通乃实业之母，铁路又为交通之母”。他说，日本是海国，注重水运；中国是大陆，注重陆运。他认为近代中国落后，没有铁路是重要原因：“中国人民之众，幅员之大，而文明及生计不及欧美者，铁路不兴，此一大原因也”“凡立国铁路愈多，其必强而富。”

　　孙中山的《实业计划》包括六大计划：第一计划至第三计划主张在中国沿海修建3个深水港，以三大港为中心，在中国北部、东部和南部，由沿海之内地修建水道、铁路及公路；第四计划是铁路建设，规划……五大铁路系统，修建十万英里铁路；第五计划是发展……基本生活资料；第六计划是开釆煤、铁、石油和其他矿藏。六大计划的核心是发展以建筑铁路为核心的交通事业。

　　孙中山的六大计划是中国实现国家工业化的全局规划，全部计划在国家主导下完成。值得关注的是，孙中山六大计划中贯穿始终的战略指导思想，即两个结合：一是将中国东部地区、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的建设和发展结合起来；二是将中国生产领域、流通领域和消费领域紧密结合起来。

　　提出“开放主义”

　　在中山精神的指引下，孙中山的实业计划开始了从理论到实践的运作；而实业计划在从理论到实践的运作中又体现了孙中山与时俱进、坚韧不拔、百折不挠的精神。

　　孙中山的实业思想以交通运输为核心，涵盖传统农业、手工业及现代工业，最终实现国家工业化。为了让中国从农业社会过渡到工业社会，让中国在不很长的时间内赶上西方发达国家，孙中山提出开放主义和引进外资的重要思想。

　　清政府长期实行闭关锁国，导致中国远远落后于西方世界，孙中山认为中国要发展必须实行“开放主义”。孙中山从中国实际出发，分析了实现《实业计划》的必要条件，“欲图中国实业之发展者，所当注重之问题，即资本与人才而已。”孙中山认为中国劳力之人工4倍于美国，所欠缺者资本也、才能也，最大的问题是资本。他说：“资本问题，是今天世界上最大的问题，也是最难解决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的解决，兄弟有《实业计划》一书，主张以外资从事建设生利事业，开辟市场，兴建工厂，建筑铁路，修筑运河，开发矿产。”

　　实行开放、引进外资，是孙中山社会经济纲领的重要思想。民国初立，社会上有不少人将引进外资视为鸩毒，认为“中国之兴筑铁路毕，必借外国资本，而外国必乘机以侵略中国、瓜分中国”，孙中山批评此言论实为“大误”。孙中山指出，“今使彼输入中国有六万万之大资本，用于兴筑铁路之上，彼欲得此资本之安全，则有投鼠忌器之思，而不甘破坏和平。”孙中山举日本为例，日本利用外资不过数十年，一跃而为强国矣。

　　对孙中山实行开放、引进外资的重要思想，朱执信、黄兴、廖仲恺等革命党人表示赞同和支持，朱执信进一步提出允许各国在中国共同投资的主张。具体到铁路建设资金，孙中山提出三种举借外债的方案：一是借款修路，由商办铁路公司出面，与外国私人企业家洽谈借款。二是订立《招股章程》，按照中外合办、华洋共同投资办理。“准外人入股，与外人合办铁路公司，但不允许外资控股合资公司，以保证中国资本对铁路的控制权。”三是批给外国人建筑，由外国公司按照中国政府的具体计划，在中国修筑铁路，获得若干年经营权和管理权，到期后由中国政府无条件收回。

　　比较以上举借外债的三种方案，孙中山对第三种方案特别欣赏，他认为借资开办、中外合资开办，不如给外人承办，与国家较为有益。孙中山“主张借款办铁路，更主张批给外国人包办”，中国改革开放后进行经济建设经常采用这种方式，实践证明这是发展中国家引进外资确实可行的有效方法。

　　西方国家对孙中山的《实业计划》普遍比较欣赏。美国外交官芮恩施称孙中山的《实业计划》是“高言伟论”，美国商务总长刘飞尔也对《实业计划》赞赏有加。可是，当孙中山向美国政府提出引进资金的方案时，美国商务总长却表示中国需要数十万万金元，而财政连利息都难以支付。美国商务部实际上拒绝了孙中山向美国政府贷款的计划。

　　孙中山主张引进外资，但他对外国资本主义特别是美国的认识存在某种幻想。他要求引进外资，前提是中国必须不失主权、不用抵押，而且利息轻微，在积贫积弱的中国几乎完全没有实现的可能。历史没有假以孙中山通过改良发展中国实业、振兴中华的机会。严酷的事实是1894年到1937年中国引进外资17.4亿美元，而外国资本主义通过利润和利息从中国获得收益34.4亿美元。

　　毛泽东评价孙中山说：“在孙中山的一生中，曾经无数次地向资本主义国家呼吁过援助，结果一切落空，反而遭到了无情的打击。”今天，共产党人实现了孙中山当年“振兴中华”的理想，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坚持改革开放、引进外资，建筑铁路15万千米，其中高铁达4.8万千米，居世界第一位。

　　（作者单位：国防大学政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