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显示,中国的超重和肥胖患病率已达到50.7%。其中16%属于肥胖,34%属于超重。医学界已将肥胖定义为一种进展性、易复发、可治疗的慢性疾病,已知肥胖与200余种疾病的发生有关,包括2型糖尿病、高血压、血脂异常、冠心病、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等。
3月4日是世界肥胖日,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内分泌科主任李小英教授表示,肥胖是一种可治疗的疾病,可通过长期、有效的医学手段进行管理。
肥胖的原因
“中国人的肥胖特点与西方人存在差异。由于人种特点,中国肥胖症患者以腹型肥胖为主,也叫中心性肥胖。”李小英指出,中国人群体脂分布更趋向于腹腔内积聚,近三成成年肥胖者为腹型肥胖,这可能是人种差异或其他生理原因导致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肥胖的致病因素在东西方是类似的,主要是环境变化,最主要是生活方式的改变,包括饮食结构的变化、能量消耗的减少、生存环境的改变以及生活节律的紊乱等。
腰围过大往往提示内脏脂肪过多,更易引发代谢紊乱及心脑血管疾病风险升高。根据中国肥胖症诊断标准:BMI(身体质量指数即体重公斤数除以身高米数的平方)在24—27.9的患者为超重,BMI≥28的患者属于肥胖。但BMI并非唯一标准,其中男性腰围≥90cm、女性腰围≥85cm的患者为腹型肥胖,这类肥胖往往会带来更大的健康隐患。
关于肥胖是否是疾病,目前仍有不同的声音。李小英说,高血压和糖尿病都被认为是疾病,因为血压、血糖超过一定标准就会为健康带来危害。肥胖也可以用类似逻辑来理解,肥胖带来的危害非常广泛,因此从这个角度看,肥胖确实可以被视为一种疾病。
然而,还有一部分人虽然BMI达到肥胖标准,但各项指标并没有异常。根据《柳叶刀》的最新标准,这部分人群被称为“临床前期肥胖”(Pre-clinical obesity)。他们虽然肥胖,但还没有出现明显的合并症。因此,李小英建议,应当将治疗资源更多倾向于BMI≥28且伴有至少一项肥胖相关合并症或代谢异常的人群。
减肥的困惑
肥胖的成因不仅与遗传因素有关,还与生活方式、饮食结构、能量消耗减少、生活节奏紊乱等环境因素密切相关,而基础代谢的水平决定了一个人的胖瘦。
有人会问,运动是否能增加能量消耗?答案是肯定的,但运动增加的能量消耗非常有限。单纯依靠运动来减重是非常困难的。现代人肥胖的主要原因是热量摄入逐渐增加,日常活动量明显减少,导致能量摄入与能量消耗不平衡。
在减肥过程中,很多人都遇到过同样的困惑:一旦停止减肥措施,体重就会迅速反弹,甚至比减肥前更重。“如果你在一段时间内成功减重,但随后停止了相关措施,之前的努力就会白费。同样,虽然减重可以降低疾病风险,但如果体重反弹,风险又会增加。”
李小英表示,体重管理需要一个持续的过程,不是短期行为。具体包括生活方式和行为干预、抗肥胖症药物治疗、代谢外科手术等。其中,生活方式干预是长期体重管理的基石。
近年来,肥胖症治疗理念和模式都发生了重要变化。李小英说,体重管理的主要目的,是改善患者的健康状况。体重管理关口应当前移,而非等到并发症出现甚至加重后再进行医学干预。抗肥胖药物为肥胖症治疗提供了重要的手段,但要注意减重药物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如果没有生活方式的配合,单纯依靠药物,减重效果是有限的。而且,单纯依靠药物减重,停药后不继续配合生活方式管理,也会面临反弹的问题。
认识的提升
肥胖长期以来被认为是个人的责任,普遍存在的歧视也妨碍肥胖患者及时获得专业的帮助和医学干预。这几年,李小英明显感受到,人们对肥胖和体重管理的认识水平在大幅提升。“5年前,很少有医院开设专门的减重门诊,肥胖患者肯到医院就诊的就更少了。手术治疗虽然有,但数量较少。然而,过去5年变化巨大,越来越多的肥胖患者开始寻求医疗帮助。”李小英说,肥胖管理的理念也从传统的以症状为中心转向以并发症、健康和患者为中心的个体化管理模式。
当然,肥胖不仅是医学问题,也是社会问题。如果没有社会各界的参与和共同努力,从全民层面上管理好体重是有难度的。2024年6月,国家卫生健康委等16部门联合印发了《“体重管理年”活动实施方案》,提倡在全社会建立体重管理的支持性环境,提升全民体重管理意识,普及健康生活方式。李小英建议,除了普及健康知识外,要在更多的公共场所布置体重秤、身高测量仪等工具,方便大家了解自己的体重状况。同时,还要广泛宣传肥胖的危害。“就像糖尿病一样,现在老百姓对糖尿病非常恐惧,但很少有人因为自己胖而感到恐惧。只有产生恐惧,才能下决心改变现状。”本报记者 左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