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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

  ▌李秀梅

  3月1日,全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正式施行。该法将“石刻”改为“古石刻”,强调对古代留存下来的,以石头为材质,运用雕刻技法将文字、图案、图像等内容刻画于其上的文化遗迹或遗物的关注。

  近日,笔者专程前去探访位于明代古刹真觉寺遗址内,以收藏、研究、展示北京地区石刻文物为主的专题性博物馆——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博物馆位于海淀区白石桥五塔寺村24号,与车水马龙的中关村南大街仅一步之遥,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长河在南边静静流过,河水波光粼粼,倒映着岸边的柳树和各种建筑。在温暖的阳光下,沿着缓缓的坡道走进博物馆,就踏入了一个石刻艺术的殿堂。

金刚宝座塔

  精美的金刚宝座塔

  在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的众多文物中,最引人注目的当数真觉寺金刚宝座塔。远远望去,整座塔气势恢宏,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它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散发着独特的魅力,是当之无愧的镇馆之宝。这座塔建于明成化九年(1473年),内部用砖砌成,外表全部用青白石包砌,其建筑风格独特,融合了印度佛教建筑与中国传统建筑的特色,是中外文化交流的珍贵实证。该塔在我国现存同类形式塔中是历史最为悠久、雕刻最为精美者。

  金刚宝座塔由宝座和五座小塔组成。宝座为方形,外部遍饰宗教题材雕刻,雕刻技法采用中国传统手法。在宝座的须弥座上,刻满经文,虽然历经岁月的侵蚀,但依然清晰可辨。须弥座上还刻有狮子、象、马、孔雀及金翅鸟,它们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宝座的束腰部分,雕刻着精美的莲花图案,莲花花瓣层层叠叠,细腻逼真,让人不禁感叹古人的精湛技艺。宝座四周的雕刻内容丰富多样,有佛像、菩萨像、天王像、罗汉像,还有各种佛教法器和祥瑞图案。这些雕刻线条流畅,造型生动。

  座上有五座密檐式塔,中央大塔高约8米,四角小塔各高约7米。中央大塔的塔身上,刻有众多佛龛,每个佛龛内都供奉着一尊佛像,造型优美,姿态各异。塔的顶部,是一座精美的铜制塔刹,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更增添了几分神圣的气息。

  关于这座金刚宝座塔,还有一段有趣的历史渊源。明永乐年间,印度高僧班智达来京,向朱棣供奉金佛五尊和印度金刚宝座塔的图样和规式,朱棣封班智达为国师、赐金印,并择地于西关外建立真觉寺,供其居住。明宪宗成化九年,依照印度的样式修竣金刚宝座塔。因台座上立有五塔,故寺庙亦称五塔寺。

  一位退休的老同事告诉我,很早的时候,五塔寺的塔还让上去。里面是旋转式阶梯,五个塔建在平台上。塔里还有石刻的足印,其工艺精湛,是国内十几处佛足中唯一一处凸雕的,具有很强的立体感。

东汉石刻“汉故幽州书佐秦君之神道”

  东汉石刻瑰宝

  在众多石刻中,东汉元兴元年(105年)的秦君神道石柱及石墓阙格外引人注目,它就像一位穿越千年的使者,静静地诉说着那段遥远的历史。

  1964年6月,它们在石景山区老山北坡重见天日,这套文物共17件,包括4件神道柱构件以及10多件石阙构件等,是北京地区现存时代最早的石刻文物,也是目前国内发现的东汉时期有纪年且保存最完整的遗物。

  其中一个石柱的柱额上阳刻着“汉故幽州书佐秦君之神道”11个字,既有隶书的规整与严谨,又有篆书的古朴与灵动,是书法艺术的珍品。神道柱上的螭虎栩栩如生,它们张牙舞爪,仿佛随时准备腾空而起,其生动的姿态让人不禁感叹东汉时期雕刻艺术的魅力。这座石柱上刻着的“永元十七年四月卯令改为元兴元年其十月鲁工石巨宜造”字样,不仅为我们确定了石刻的年代,记录了工匠的姓名,也让我们看到那时体力劳动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尊重。

  还有一件石柱上刻有“乌还哺母”铭文,虽然历经岁月的侵蚀,字迹有些模糊,但依然能辨认出其内容。这段文字以乌鸦反哺的典故,表达了子女对父母的孝心,体现了汉代尊崇儒家思想、重视孝道的社会风尚。

唐代翼兽

  汇集不同朝代的石雕

  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中露天陈列和室内陈列的许多展品,大多来自北京地区的古代墓葬,它们不仅是墓主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更是古人对生与死的理解。

  出土于丰台区王佐乡的翼兽,是唐代范阳节度使史思明墓的石像生之一。此物身有双翼,枭头兽身,为北京地区唐代大型动物石雕的孤品。

  在蓝天下,元时的一座石翁仲,威风凛凛、尽显英武之气。他身着锁子甲,肩披战袍,头顶翅盔,手抚长剑,足蹬战靴,腰间束带,前饰敞黼,袍袖下垂,胸前护心镜,背饰缠枝双狮,面部表情夸张,手部雕琢细腻,袢甲丝绦仿真打结。这是1995年北京动物园水族馆开工时出土的。

  在展区的一角,一座精美的石享堂格外引人注目。这是清代八大铁帽子王之一、和硕肃武亲王爱新觉罗·豪格第四子显悫亲王富绶(富寿,1643年至1670年)的墓葬石刻。石享堂的建筑风格独特,雕刻精美绝伦。汉白玉质地,石仿木结构,面阔三间,进深三间,每间以龙柱相隔,计有12根盘龙柱、24扇仿木石门。

  顺治五年(1648年),豪格被多尔衮以隐瞒部下过失、任用罪臣亲戚等罪名告发下狱,同年三月死于狱中。多尔衮曾召富绶至府邸,其亲信何洛会在见到富绶后,想除去他,但多尔衮表示何洛会不懂他爱惜富绶之意,富绶因此得以保全性命。富绶幸运地避开了多尔衮的加害,还在顺治八年成为清朝第一代显亲王,康熙时期管理宗人府,但他年纪轻轻27岁就撒手人寰了。

  博物馆里还有索尼的孙女、索额图之女黑舍里氏的圹志。1675年葬于“德胜门外之新阡”的黑舍里氏,其圹志为罕见的碑型,非常精致。螭首方须弥座,带须弥式副座,圹志两面布有汉文与满文。1962年海淀区索家坟出土。值得一提的是,索家坟一带是索尼家族的坟地,索尼的后人大都埋在这里,“索家坟”的地名正是由此而来。

  在金刚宝座塔东边,现在陈列着白晋、张诚、蒋友仁等近40位法国传教士的墓碑。这里也是众多外国人士关注的重点。

  在石刻博物馆胡墓碑群中,我围着“雷孙秀英静宜女士”墓碑转了几圈,为他们夫妻的故事而感动。

  雷孙秀英卒于中华民国三十七年(1948年)。她丈夫雷崇义为她立了当时比较流行的方尖碑式墓碑。碑阳上方,横题“千古同慨”,两旁刻着丈夫撰写的挽言,丈夫在碑阴写着“春蚕到死丝方尽,腊(蜡)炬成灰泪始干”“天长地久终有时,斯恨绵绵无穷期”,两侧面镌刻妻子写给丈夫的情语。墓碑当年在西城区六铺炕公园内的工地上被发现。

  碑刻记录历史事件

  除了以上这些著名的石刻,博物馆内还有许多其他石刻,它们共同构成了一部生动的历史画卷,展现了社会生活的多样性。

  寺观碑刻是其中的一大类别,它们记录着寺庙庵观的建置、沿革及修缮等历史。北京地区寺观众多,相应的碑刻也颇为丰富,对于研究北京地区宗教发展史具有不可替代的历史文献价值。例如,清顺治八年(1651年)十一月立的卧式“普胜寺创建碑”,碑身阳面、背面刻有满、蒙、汉三种文字,是清朝入关后第一通关于藏传佛教政策的碑刻,在清朝碑刻历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乾隆九年(1744年)立的普胜寺重修碑,用满、蒙、汉三种文字简述了重修普胜寺的情况。该碑形制唯一,纹饰精彩,圆雕、透雕、浮雕皆有,雕法齐全,是石刻爱好者必看之碑。

  会馆碑刻则是古代商业与文化交流的见证者。由于会馆建筑空间有限,其纪事、题名等石刻多镶嵌在厅堂、走廊等处的墙壁上。比如博物馆里的番禺会馆石刻就是如此。

  从这些碑刻中,我们可以了解到古代商业的发展状况,以及各地商人在京城的活动轨迹。例如,一些碑刻记录了会馆的集资兴建过程,反映了商人之间的合作与互助;还有的碑刻记载了会馆制定的规章制度,体现了当时商业活动的规范与秩序。这些会馆碑刻为研究古代商业史、经济史和社会文化提供了珍贵的资料。值得一提的是,在湛蓝的天空下,《重修西晋会馆碑记》碑首的图案煞是好看,纹样灵动飘逸,且有吉祥的寓意。

  纪事碑刻则像是历史的备忘录,记录着各种重要事件。它们有的记录了重大的历史事件,如战争、政治变革等;有的则记载了地方的风土人情、社会习俗,为研究地域文化提供了丰富的素材;有的记录了当地的水利建设、桥梁修建等民生工程,从中可以看到古人对基础设施建设的重视;有的记录了自然灾害、疫病流行等情况,让我们了解了古人在面对困难时的应对措施和社会的救助机制。比如,有一尊明代的“薛仁贵征东”故事刻石,碑文提及了“应梦贤臣”“薛礼白袍”“白袍救驾”“九天玄女”“淤泥河救主”等故事,是民间石刻的珍品。

  在这些石刻中,我在“雍正御制广宁门外石道碑”前驻足良久,壮硕的石碑马上就令人想起当年京西古道的盛况。该碑于雍正九年(1731年)七月一日立,碑文满汉合璧。碑文记载广宁门外至小井村修铺石道一千五百丈工程事,碑原址在丰台区广安门外小井村。广宁门为什么变成了广安门?原来,“广宁门”后因避道光皇帝讳“旻宁”改称“广安门”。

  康熙年间的御制文光果诗刻尤为吸引我的眼球。这是一件来自瑞应寺,与康熙皇帝和文光果(文冠果)相关的重要文物。博物馆工作人员特意为该文物在旁边种植了文冠果,望着树上遗留的文冠果壳,心情更加美好舒畅,顿时有了春天来赏文冠果之花的计划。

  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就像一座历史的宝库,馆藏的几千件石刻文物如一本本不言的石书,是人类历史的见证者,它们用无声的语言诉说着过去的种种故事。本版图片 李秀梅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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