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树荣
我是一九五八年进入济南经五路小学,成为一名小学生的,接触的第一位老师就是李淑华。李老师当时担任一、二年级的班主任,并且讲授语文课。虽然仅有两年的时间,但李老师的言传身教给我们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其音容笑貌至今仍时时回旋在脑海中。
李老师时年四十余岁,身材消瘦修长,两颊凹陷,眼睛明亮有神,略带卷烫的半截短发,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面容慈祥,似乎总带着笑意;让我们感到一种天然的亲和力。
李老师没有子女,家住林祥南街的一个独立小院;虽然仅有数间房屋,但建筑考究,带有圆柱的前廊及小走廊,似有哥特式建筑风格;虽然墙体有些斑驳,个别墙皮脱落,但可以想象其当年建筑风格之独特。据传李老师结婚时,车队、陪送嫁妆的车辆以及西洋乐队之婚礼规模曾轰动半个济南城。在李老师家中,我第一次见到与电影中相似的老式留声机、老式收音机、带有铜柱床头的钢丝床、圆形下垂的蚊帐等。
李老师是小学一级教师,此资格在当时济南市极少。其字体隽秀端庄,赏心悦目,十足颜体味道。老师讲授的语文课极富特色,动听的语调娓娓道来,深入浅出,引经据典,我们听得津津有味,如醉如痴,不但对课文本身有了深刻的理解与记忆,而且对祖国文学经典名著也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我从小愿意读书,愿看小说大概源于受此熏陶。当时正值汉语拼音推行的年代,李老师利用业余时间组织我们几个学习优秀者,吃小灶个别辅导寻找规律,进而在全班普及;因此,李老师的汉语拼音教学方法在全校甚至全市颇有名气。每当李老师上语文课时,我班后面总是坐满前来观摩教学的外校老师。我们感到十分自豪!
李老师对待我们如同自己的孩子。由于我班多数同学为住校生,李老师对我们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对班里同学间出现的问题,从不大声呵斥,而是循循善诱,因势利导地加以解决。对个别贪玩不愿学习的,也耐心疏导。我记忆最深的一句话就是,李老师所讲的“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吕新华聪明好动,极为顽皮且“鬼主意”极多,经常接受李老师的“小灶辅导”。他清晰地记得李老师曾经深情地说过“孩子都是好孩子”,其中对学生的深情厚谊以及博大精深的教育理念令人记忆犹新。爱国家,爱人民,爱学习,爱科学是李老师施教的核心内容。我们幼小的心灵里充满对未来的憧憬,满怀将来当科学家、医生、将军的豪情。李老师几乎没有动过怒容,唯有一次:因琐事颜援朝动手打了杨京华后,李老师极为生气,命颜援朝抄写二十遍检查,并书写自责信交人带给杨京华父母;同时以此为例,严厉告诫同学们有问题可以争论、可以争吵,但是绝对不能动手打人,尤其男生不能动手打女生。为树立良好的班风奠定基础。
李老师善于发现班里每个同学的兴趣特长,充分调动同学们的主观能动性,业余时间组织各种兴趣小组,如歌咏组、舞蹈组、体育组、墙报组、报纸发放组(少年报)等,并设立图书角、小银行、卫生评比栏,让每一个人都参与到班级集体中,增强团结意识,突出集体主义精神(我班同学至今来往密切的原因与此有极大关联)。在老师的帮助鼓励下,韩力范、安立涛和我长期负责班级壁报,后来负责学校的大墙报,搞得有声有色,备受称赞。李老师经常利用休息时间,进行学生家访工作,了解情况,与家长相互交流,以利于采用有针对性的教育方式。故而我班每个同学的家庭情况,她都一清二楚烂熟于心。舒渤海聪明机敏,极具绘画天赋,但性情顽皮极少按时完成作业。老师对此耐心个别辅导,放学后留其在办公室,督促作业的完成(而极少通知其家长,恐致家长震怒),良苦用心可见一斑。我在班里属于学习优异,写字工整,做事认真仔细的“好学生”,深得李老师的喜爱。但我性格倔强,不愿听不同意见,与同学时有争执发生。老师耐心找我细谈,指出作为班级少先队中队委员,应有气度,要以宽容心怀对待不同的声音。
随着我们长大,进入小学高年级、考入中学后,长时间没有李老师的音信,直至上世纪九十年代。此时距离李老师给我们任教已经三十余年了。
一九九六年年底,得知李老师病重,我们随即去探望并商量住院治疗事宜。在医院数月时间,老师常常见到熟悉的同学们,心情舒畅,甚感欣慰。进入五月份,李老师病情再度转危。五月十二日凌晨五时许,李老师含笑仙逝。
李老师一辈子致力于教育事业,倾力培育幼小学童,扎实勤奋,光明磊落。李老师不但是我们的启蒙老师,更是一生仰慕的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