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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籍中的邕城岁时节令——惊蛰篇

    《广菌谱》所记横州雷蕈为惊蛰前后盛产的山珍。

  籍贯外地的同事问我:到了惊蛰节气,南宁有什么古代流传至今的民俗?这还真把我问住了。翻阅南宁各地的古代地方志,发现惊蛰似乎是一个被南宁先民忽视的节气,对其不是忽略不计,就是惜字如金。最为遗憾的是,随着社会发展和生活方式的改变,一些古南宁惊蛰节气民俗已慢慢消散在历史长河中。

  【邕州遗韵启春扉】

  惊蛰与古代军旗文化密不可分。按洪武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所定礼制,所有军卫均要配置旗纛庙,每年在规定日期礼敬军旗。明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张卤校刊《皇明制书·洪武礼制》“卷二·祭祀礼仪·守御官祭旗纛”记载:“春祭,用惊蛰日;秋祭用霜降日……若出师则取旗纛以祭,班师则仍置于庙。”为加强南部防御和边疆治理,明朝廷在广西各地设立的军事机构(驻军)共有十卫、二十二所,其中,驻地(多有迁移,此录最后驻地)能与今南宁对应得上的为南宁卫(治所在今西乡塘区壮志路至石巷口一带)、驯象卫(治所在今横州市横州镇迎宣东路至四官岭一带)、南丹卫(治所在今上林县三里镇)。

  南宁地方志中关于惊蛰的最早民俗记录,就与明代广西驻军的军旗文化有关。明南宁府知府方瑜纂修《(嘉靖四十三年)南宁府志》“卷五·祀典志·横州·旗纛庙”记载:“旗纛庙:州治东北。春惊蛰日、秋霜降日,驯象卫行礼如仪。”同书称南宁卫的庙宇则名以“纛神”,未记祭祀时间。此外,明广西提刑按察司副使、整饬右江兵备兼分巡道郭棐主修《(万历)宾州志》“卷十·兵防志·兵署·(南丹)卫署”亦提及南丹卫有旗纛庙。虽然古籍中未记南宁卫、南丹卫祭祀事,但按明代礼制,南宁卫、南丹卫亦当与驯象卫同在每年春季的惊蛰举行祭旗典礼。

  明代驻军惊蛰祭旗和老百姓有什么关系?读者诸君切莫以为明代军营是什么戒备森严的军事重地,明初,来自全国各地的将领和士兵拖家带口,前来广西戍守南疆,安家落户,形成第一代军事移民。众多卫、所的发展以世袭制度为基础,军人及其家属均为军户,世代相传,除非是恩赏或科举,不得更易。明代军属均在军营附近居住,并与当地人通婚;军人常常出军营屯田耕作,当地人亦多有进军营应募劳役者,军民往来频繁。参考明福建提刑按察司副使田汝成撰《西湖游览志余》等古籍对其他地区军卫在旗纛庙举行祭旗典礼的场面描述,可知除了武官收兵上供、祈求天下太平等庄严肃穆的仪式,还有上司阅武、驻军全副武装绕街巡游、军械展示、马术表演、军乐表演等,吸引众多百姓来旗纛庙赶庙会。由此推论,南宁卫、驯象卫、南丹卫在每年惊蛰节气举行祭旗典礼时,也会呈现军民同庆的热闹场面。

  明清易代,南宁卫、驯象卫、南丹卫的旗纛庙逐渐荒废,惊蛰祭旗庙会的民俗亦随之湮没。

  【八桂灶火煨时鲜】

  古南宁之地在惊蛰节气有什么美食?翻遍古籍未见记载,倒是有一大名鼎鼎的食材,得以载入明代食用菌专著——中书舍人潘之恒辑录的《广菌谱》。该书记载:“雷蕈,出广西横州,遇雷过即生。须疾采之,稍迟则腐,或老不堪用矣。作羹甚美,亦如鸡枞之属,其价并珍。”被误认为是“因雷声而诞生”的雷蕈,与江苏一带出产的雷惊蕈实为同类,肥厚可爱,味道鲜美,今名大白桩菇、大白桩蘑、口蘑,是春季农贸市场常见的食材。伊永文著、工人出版社2023年5月第一版《明清饮食:从食自然到知风味》认为,横州的雷蕈“因‘雷过即生’得名,这与二月间应惊蛰节候而产的‘雷惊蕈’如出一辙,统可划为‘雷雨生茂草中’的‘雷声菌’类”。可以想见,明代每年惊蛰的春雷细雨后,天赐山珍,横州的百姓在田野山间争相摘蘑的欢乐场面。

  【邕江烟雨耕天时】

  每个节气对应着不同的气候变化和农事活动,可谓农耕文化的瑰宝。惊蛰农事的经验之谈,也被古代先贤一一悉心记录。清道光六年(1826年)至道光九年(1829年)担任思恩府知府的李彦章,在《江南催耕课稻编》“早稻之法·总论”中声称思恩府(下辖武缘县、宾州、上林县、白山土司、那马土司、古零土司等)原无早稻,是其从福建带来早稻种植技术,并在思恩府推广成功。同书“早稻之法·福建种早晚两熟稻之法”记载:“福建早稻有十数种……先于立春之十五日前或十日前,将田中稻根残藳刬割务尽……每亩之土翻作二百余堆,乃用火化之法……惊蛰节后,再犁,放水入田。水土既浃,以跂耙纵横耙之。”由此可见,惊蛰节气是早稻种植中的一个重要时间节点。同书“早稻之法·广西思恩府初种早稻之法”承袭福建早稻种植技术而来,只是多了“前一岁……用宾州犁冬法”,以及“春分前期乃浸谷种三日,之后撒于秧田”等工序,算是桂闽结合、因地制宜。

  【春雷声声震蛰龙】

  惊蛰当天有没有“打雷”,一度寄托了农户期盼丰收的美好心愿。隆安县民团总局局长刘振西等主修《(民国)隆安县志》“卷三·地理考·气候”记载:“隆安,在(南宁)郡西北……一岁之中,寒少热多……二月治农事,播早稻种。惊蛰,喜闻雷声,云:‘主丰年’。”文末称“参《志稿》”,当是参考、抄录清末南宁府隆安县知县李家彬主修《隆安县志稿》(未完稿)而来。

  古人认为,惊蛰的雷声能令万物苏醒,因而亦有虫蚁滋生,因而要杀虫消毒,以保人畜平安,稼穑丰稔。南宁文史界名宿莫炳奎总纂《(民国)邕宁县志》“卷四十·社会志一·风俗·岁时”记载:“惊蛰节,家家撒石灰于屋外四围,云:‘可避一岁虫蚁。’”按此文风,当是参考、抄录清宣统元年(1909年)宣化县修志局聘请清都察院江西道监察御史钟德祥担任总纂的《宣化县志稿》(未完稿)而来。广西省政府总务处统计室编辑、广西省政府总务处发行1937年6月第一版《南宁社会概况》“第八章 风俗习惯·肆·三、灾害与危险·(一)京(惊)蛰撒石灰”则记为:“每年逢京(惊)蛰之日,各住宅多用石灰撒在墙角,床脚,台脚等处,据说此举可避免蛇虫鼠蚁之侵害。”由来已久的惊蛰当天打扫卫生、撒石灰粉等习俗,笔者小时候作为水街居民曾有幸亲历。不过,时代巨轮不断向前,时至今日,这一习俗在南宁城区已不复见,只在部分乡村尚有遗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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