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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壑奔腾托木尔

转自:中国旅游报

托木尔大峡谷 本报记者 陈晨 摄

□ 胡 静

一眼看到它,我便沦陷。

这完全是梦幻组合。它的层次错落和奇形异状,它的变幻莫测和惊险陡峭,它的断崖巨壑和奇峰飞扬,它的磅礴大气和平地惊雷般的撼人心魄,它带来的视觉风暴和美学力量,乃是出于大自然的精心缔造。

这就是位于新疆温宿县天山南麓的托木尔大峡谷。

从两座山的关口攀木梯登山。柱形、锥形、不规则的山岩从眼前一一掠过,有的甚至伸手可触。它们有着不可思议的花纹,有着精微的丰富表情,也有着意味深长的岁月的留痕。伫立山腰凉亭,面对一座座高低参差的排列组合,胸中的波澜汹涌而起:这是运动和静止的交锋,是能量与能量的搏斗,是对撞与对撞的惊涛骇浪,是构建与毁灭的此起彼伏,也是大自然激情的此消彼长。其中既有和谐的唱和,也有惊心动魄的激变。而它们现在静静地耸立,陷入了永恒的沉思。

是的,它们一直保持沉默,却用另一种声音发声。当我登上山顶,在风沙中细细感受,它们有着尘世的各种喧哗,有着沙沙的草木波动,有着令人莫辨的深沉,有着从大地深处拨动山川河流齐奏的磅礴力量。我倾听它,听见了万物的律动,听见了时光的深邃,也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仰面,头顶碧蓝的天空被连峰分割。我的背后是天山山脉最高峰托木尔峰。俯视,源于托木尔峰冰川的两条河流——托什干河与木扎提河并行流淌着。半圆形的冰斗与U形峡谷、垄状的侧碛堤与终碛堤,则是亿万年前冰川运动的遗迹。

一阵风呼呼地刮来,将我的风衣吹成张开的帆。我抓住栏杆,闭目想象自己在冰川上漂移,洪荒时代的狂飙呼啸而来:地火从岩层下突然喷出,浓烟和火焰笼罩了大地,暴雨和飓风交相撕扯,漫长的时间沉浸于无边的黑暗中。大地在翻天覆地的痛苦中分娩——冰川在漂移,河流在冲刷,火焰在熔铸,岩石在分崩瓦解,在重新组合。一场颠覆乾坤的、伴随着阵痛的孕育和自我改造,席卷了世界。

这一切,都是为了亿万年后诞生的人类,为了给拥有灵魂的他们预备一场浩渺天空下奇峰迭起的视觉盛宴。终于,人类来了。他们逐水而居,在托什干河与木扎提河两岸的岩洞里栖居,并在岩壁刻下岩画。西汉时期,一支驼队来了,驮着皮草、药材从北边而来;又一支驼队来了,驮着丝绸、瓷器从南边而来。从此,越来越多的驼队来来往往……

太阳慢慢西沉,晚霞将山色染成赤紫沉苍,色彩斑斓的山影各呈姿态,又互相照拂,彼此辉映。我一直盯着山影看。我看到神的杰作。那是一支宝戟直插云霄,那是一座皇宫巍峨挺立,那是一张来自远古的脸,那是一头驼峰高耸的骆驼,那是一匹呼啸的马。渐渐地,我发现了静止中的运动。它们在起舞,带着地上的欢欣或忧伤,带着亿万年痛苦孕育的彷徨,也带着大自然的生龙活虎的跃动。一切都在变化中出生,又在变化中成长。刹那间,我懂得了什么叫万壑奔腾。

夕阳西下,山影奔腾,我已词穷。伟大的、慈悲的、摧枯拉朽的、巧夺天工的冰川运动!有一瞬间,我明确感觉到了时间这种像电流一样的东西。在这样的时空中,人显得那么渺小,小得像几乎完全可以忽略的一粒尘土。人的生命也极其短暂,短得像是瓦斯一闪的瞬间。那么人生,还有什么看不开放不下的呢?

沧海桑田,大地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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