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嘉兴日报
※思想汇
■徐如松
到上海办事,我从地铁10号线“上图2号口”出来,沿着淮海中路前行,右转进入乌鲁木齐南路,再左转进入桃江路。穿过宝庆路径直前行,远远便看到桃江路尽头有个三角街心小花园。小花园中间有一个高高的大理石基座,顶端是一个外国人半身铜像。
这个铜像是谁?它引起了我的好奇。远远望去,尽管只能看到侧影,但我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看那螺旋状的发型,再看那尖下巴的头形,莫不是俄罗斯著名诗人普希金?我情不自禁加快脚步上前,果然是普希金铜像。
这是一座高大的花岗岩石碑,坐北朝南,底座呈圆形,离地半米后变成了竖琴形,正中间刻着“俄国诗人,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纪念碑,1799—1837”。普希金的半身铜像安放在石碑之上,诗人高昂着头颅,满腮胡子,一双深邃的眼睛仰望着辽远的天空,整个形象透出了一种高贵的诗人气质。我走向纪念碑正面的甬道,面对诗人,脑海里回忆着与诗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1983年秋,我就读湖州师范,正值文学进入黄金时代。作为文学青年,除了小说名著外,诗歌不能不读,普希金、雪莱、拜伦、徐志摩……我在图书馆借到《普希金抒情诗选集》,摘抄了那首著名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现在却常是忧郁。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我还摘抄了《自由颂》和其他几首短章。青春芳华,普希金诗歌给了我太多的勇气和希望。
回家以后,我查阅相关资料,得知这个纪念碑经历了太多的曲折。纪念碑始建于1937年,由雕塑家马尼泽尔设计,为了纪念普希金逝世100周年。1944年日军占领上海,纪念碑被侵略者拆除……改革开放后,上海市城建委和市园林局按照老照片重建,终于在1987年普希金逝世150周年之际,第三次落成。普希金纪念碑“三起三落”,像镜子一样折射出时代的沧桑,但都不能影响人们对普希金的热爱。直到今天,假如有人问我喜爱哪些诗人,我的回答还是普希金、雪莱、拜伦、惠特曼、徐志摩、艾青、海子……
前段时间,我读完邹汉明历时17年的心血之作——《新生的野力:穆旦传》,得知穆旦曾专事翻译普希金诗歌。1982年1月,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了查良铮(笔名穆旦)翻译的《普希金抒情诗选集》。啊,记起来了!我当年在师范读的就是这个译本,封面是普希金的侧面头像速写,尖尖的下巴、满腮的胡子、鸡窝般的头发,还有一支鹅毛笔以及潇洒的签名……也许生活就是这样,看似偶然相遇,其实有着必然。
不是吗?我今天在上海街头偶遇“普希金”,其实四十年前就已经铺垫就绪。